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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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華燈初上時分，A中校園裏的學生們正魚貫而出，當然，只是一些低年級生，高三的沖刺考生們可不會好命到就此放學歸家。
即使教育局的文件一再的下發，要求減輕學生的課業負擔，停上晚課，但是實際操作下來，卻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畢竟文件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別說校方要拼命保持省重點中學的水準，就算學校肯放棄無上尊榮，家長也不肯啊，這重點高校的窄門可不會因為教育局的某些個文件而降低錄取率吧，所以，莘莘學子們，熬吧，就算眼鏡的度數越來越高，腦袋瓜子越來越脹，甚至恨不能把那些個教科書、輔導書、模擬卷等等吞吃入腹……仍是得，堅持！分、分，學生的命根兒，哪怕將黑板上每日一更的高考倒計時牌瞪穿，高三生的生活也只有一個，覆習覆習再覆習，雷打不動。
於是，當每日放學，一、二年級生背對著教學樓走向家的方向時，幾乎每個人都可以感覺得到身後似乎有些來自教室裏的裹纏著渴望和壓抑的目光，而，對於低年級生來說，他們的心裏想來也不會好過多少吧？畢竟，再過個一、二年，這也會成為他們的生活。
星宓就時常這樣想，以至每天放學時，她都有些不忍心回頭看身後這座莊嚴的教學樓，即使她並不畏懼高考，卻也會覺得高三日子的可怕。但是今天，顯然她的心情更為壓抑。
“靖月？”剛剛步出教學樓，星宓便叫住了靖月，意在有話要說。
靖月停下來，回頭，用眼神詢問著。
星宓吸進一口氣，頓了下，才說：“今天你自己先回家，好麽？我有事，要晚點兒回去。”
“什麽事？”靖月挑眉，心裏卻多少猜到了幾分。
果然，星宓咬了咬下唇，面上難掩羞澀地答：“……是和安夕諾一起……”
“約會？”這兩個字靖月咬得很輕，像是無所謂。
不知道為什麽，星宓有點不敢看靖月的表情，於是只低頭幾不可微地扯了扯唇角，表示默認。
靖月藏在身側的拳頭微微握緊，嘴上卻說：“好吧，我會對姥姥說的，玩得開心點。”
“咦？”星宓擡頭，略有詫異，卻聽靖月又道：“不過不要玩得太晚，姥姥會擔心的。”
“哦，我知道。”星宓楞楞地點頭，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然後，靖月沒再多說些什麽，率先擡腿自顧地向校門口走去，星宓驚覺，忙地要急步跟上，奈何靖月的步伐邁得又大又快，以至星宓一直被落在後面，幾乎算是在小跑了也無法與他並肩。
直到校門口靖月才停下來，回頭，等星宓在自己身前站定，有些微喘地看著他。
“你……”星宓張嘴，卻又頓住，想說什麽，卻又，能說什麽呢？
那一晚，靖月緊盯住她的眼睛，那目光帶著一種不顧一切地穿透力量，不讓她有絲毫逃避的，大聲地道：“因為我正在拼命地拼命地喜歡你！”……
那一晚，靖月宛如宣誓般地說：“雖然我為我昨晚的行為感到抱歉，但我對我所說的話永遠也不會後悔。”……
靖月，可不可以對我說，你沒有生氣？可不可以對我說，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靖月，可不可以？
不可以，沒有可能！因為我喜歡你，已經太久太久了，久到無法再做朋友，對不起，星宓，請原諒我的堅持。
校門口，兩人默默地相對佇立著，路燈昏黃的光籠罩下來，在他們的身上形成忽明忽暗的斑駁，望住彼此，忘記周遭。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從他們的身邊走過，或好奇地偷看他們兩眼，或將他們視作隱形，更或，有人笑得暧昧，將他們當成了正鬧著別扭的一對小情侶。
“靖月？星宓？怎麽大眼瞪小眼地擱這兒站著呀？”伴隨著一聲響亮清脆地招呼，一只纖纖玉手拍上了星宓的肩頭，立時令星宓和靖月從兩人的小世界中醒過神來。
“哎？你們是不是在商量著去哪看電影啊？”來人——安娉婷笑呵呵地自行猜測著。
“呃？”被問到的兩人顯然是有聽沒有懂，皆帶著一臉詢問意味地看著她。
安娉婷翻翻白眼，無奈解釋道：“不是有留作業讓寫觀後感嗎？老師剛剛布置的，你們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吧？”
“還好你提醒，我倒真忘了。”星宓反應過來，道：“只記得下周一要交，便沒怎麽著急，想著在電視或電腦裏找部電影就好，不必非要去電影院看的。”
“那倒也是。”安娉婷點點頭，像是也在考慮不去電影院，接著又糾結道：“不過好久沒去電影院看電影了，實在很喜歡那裏的氛圍。”
“星宓，約會要遲到了吧？”這時，靖月忽然說。
“哦，是啊，”星宓猛然記起，看看靖月，分辨不出在想什麽，而她也無心再去多想些什麽了，於是擺擺手與靖月和安娉婷道別：“我先走了，再見。”
看著星宓急步前行的背影，安娉婷撇撇嘴，小聲咕噥道：“是和誰約會呀？這麽急？”
“你會不知道？”靖月反問，語氣淡淡的。
安娉婷對著他的側臉悄悄吐了吐舌頭，心說，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故意來搭訕的嘛，這約會可是我那老哥好不容易盼來的，哪能因為你而中途出岔子呢？
那麽，既然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於是安娉婷聳聳肩，問：“你就這麽讓她走了？”
“還能怎麽樣？”目送星宓安全通過斑馬線，走近一直等在街口轉角處的高瘦身影後，靖月才將視線調回，望向安娉婷，他說：“我不要她去，她會不去麽？如果死纏爛打有用的話，天下間就沒有失戀這回事了。”
“你倒看得開。”安娉婷的眼睛倏然晶亮，微微仰視著靖月，語氣中有種說不出的愉悅。
“只是不想讓自己顯得太悲哀。”靖月說完這句話後，轉身作勢要離開。
但還沒有走出兩步，就聽得身後傳來安娉婷信心不足地邀約：“靖月，呃，有空一起去準備作業嗎？”
靖月停住腳步，沒有立即回頭，那背影像是在猶豫，然，沒有人看到，此時他的嘴角已勾出了一絲得逞的淺笑，冰冷。
為了避免麻煩，安夕諾沒有去A中的校門口等星宓，而是選擇了相對不被註意到的街口。
“嗨！”
對於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星宓和安夕諾很顯然都有些緊張，所以在用了最簡單的一個詞打了聲招呼後，一時間居然都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麽才好。
看著對方，嘴巴張了又合，幾秒鐘後，兩人終於不約而同地噴笑出聲。
“相信我，其實我準備了很多臺詞的，”安夕諾有些無辜地道：“可是一看到你，我就都忘了。”
“咳，”星宓清清喉嚨，難掩眼角眉梢飛揚的笑意，道：“沒關系，你可以慢慢想。”
當星宓和安夕諾有說有笑地離開，一個形單影只的女孩子才默默地從不遠處的路燈後面走出來，註視著他們的背影走遠，直到無蹤，徒留自己一身的蕭瑟和落寞。
然後，女孩子招手攔了輛出租車，坐了上去，當車子駛過安夕諾和星宓的身邊時，她沒有勇氣再看他們幸福的樣子。
當然，她也不會註意到，有另一輛出租車緊隨她的車後，並且，在離家還有兩條街的路口，她臨時決定下車買幾串街邊的魚丸打算將失意化為食欲時，那輛車也跟著停了下來，接著，從裏面走出一個看起來非常可愛且具有親和力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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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教育局的文件一再的下發，要求減輕學生的課業負擔，停上晚課，但是實際操作下來，卻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畢竟文件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別說校方要拼命保持省重點中學的水準，就算學校肯放棄無上尊榮，家長也不肯啊，這重點高校的窄門可不會因為教育局的某些個文件而降低錄取率吧，所以，莘莘學子們，熬吧，就算眼鏡的度數越來越高，腦袋瓜子越來越脹，甚至恨不能把那些個教科書、輔導書、模擬卷等等吞吃入腹……仍是得，堅持！分、分，學生的命根兒，哪怕將黑板上每日一更的高考倒計時牌瞪穿，高三生的生活也只有一個，覆習覆習再覆習，雷打不動。
於是，當每日放學，一、二年級生背對著教學樓走向家的方向時，幾乎每個人都可以感覺得到身後似乎有些來自教室裏的裹纏著渴望和壓抑的目光，而，對於低年級生來說，他們的心裏想來也不會好過多少吧？畢竟，再過個一、二年，這也會成為他們的生活。
星宓就時常這樣想，以至每天放學時，她都有些不忍心回頭看身後這座莊嚴的教學樓，即使她並不畏懼高考，卻也會覺得高三日子的可怕。但是今天，顯然她的心情更為壓抑。
“靖月？”剛剛步出教學樓，星宓便叫住了靖月，意在有話要說。
靖月停下來，回頭，用眼神詢問著。
星宓吸進一口氣，頓了下，才說：“今天你自己先回家，好麽？我有事，要晚點兒回去。”
“什麽事？”靖月挑眉，心裏卻多少猜到了幾分。
果然，星宓咬了咬下唇，面上難掩羞澀地答：“……是和安夕諾一起……”
“約會？”這兩個字靖月咬得很輕，像是無所謂。
不知道為什麽，星宓有點不敢看靖月的表情，於是只低頭幾不可微地扯了扯唇角，表示默認。
靖月藏在身側的拳頭微微握緊，嘴上卻說：“好吧，我會對姥姥說的，玩得開心點。”
“咦？”星宓擡頭，略有詫異，卻聽靖月又道：“不過不要玩得太晚，姥姥會擔心的。”
“哦，我知道。”星宓楞楞地點頭，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然後，靖月沒再多說些什麽，率先擡腿自顧地向校門口走去，星宓驚覺，忙地要急步跟上，奈何靖月的步伐邁得又大又快，以至星宓一直被落在後面，幾乎算是在小跑了也無法與他並肩。
直到校門口靖月才停下來，回頭，等星宓在自己身前站定，有些微喘地看著他。
“你……”星宓張嘴，卻又頓住，想說什麽，卻又，能說什麽呢？
那一晚，靖月緊盯住她的眼睛，那目光帶著一種不顧一切地穿透力量，不讓她有絲毫逃避的，大聲地道：“因為我正在拼命地拼命地喜歡你！”……
那一晚，靖月宛如宣誓般地說：“雖然我為我昨晚的行為感到抱歉，但我對我所說的話永遠也不會後悔。”……
靖月，可不可以對我說，你沒有生氣？可不可以對我說，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靖月，可不可以？
不可以，沒有可能！因為我喜歡你，已經太久太久了，久到無法再做朋友，對不起，星宓，請原諒我的堅持。
校門口，兩人默默地相對佇立著，路燈昏黃的光籠罩下來，在他們的身上形成忽明忽暗的斑駁，望住彼此，忘記周遭。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從他們的身邊走過，或好奇地偷看他們兩眼，或將他們視作隱形，更或，有人笑得暧昧，將他們當成了正鬧著別扭的一對小情侶。
“靖月？星宓？怎麽大眼瞪小眼地擱這兒站著呀？”伴隨著一聲響亮清脆地招呼，一只纖纖玉手拍上了星宓的肩頭，立時令星宓和靖月從兩人的小世界中醒過神來。
“哎？你們是不是在商量著去哪看電影啊？”來人——安娉婷笑呵呵地自行猜測著。
“呃？”被問到的兩人顯然是有聽沒有懂，皆帶著一臉詢問意味地看著她。
安娉婷翻翻白眼，無奈解釋道：“不是有留作業讓寫觀後感嗎？老師剛剛布置的，你們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吧？”
“還好你提醒，我倒真忘了。”星宓反應過來，道：“只記得下周一要交，便沒怎麽著急，想著在電視或電腦裏找部電影就好，不必非要去電影院看的。”
“那倒也是。”安娉婷點點頭，像是也在考慮不去電影院，接著又糾結道：“不過好久沒去電影院看電影了，實在很喜歡那裏的氛圍。”
“星宓，約會要遲到了吧？”這時，靖月忽然說。
“哦，是啊，”星宓猛然記起，看看靖月，分辨不出在想什麽，而她也無心再去多想些什麽了，於是擺擺手與靖月和安娉婷道別：“我先走了，再見。”
看著星宓急步前行的背影，安娉婷撇撇嘴，小聲咕噥道：“是和誰約會呀？這麽急？”
“你會不知道？”靖月反問，語氣淡淡的。
安娉婷對著他的側臉悄悄吐了吐舌頭，心說，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故意來搭訕的嘛，這約會可是我那老哥好不容易盼來的，哪能因為你而中途出岔子呢？
那麽，既然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於是安娉婷聳聳肩，問：“你就這麽讓她走了？”
“還能怎麽樣？”目送星宓安全通過斑馬線，走近一直等在街口轉角處的高瘦身影後，靖月才將視線調回，望向安娉婷，他說：“我不要她去，她會不去麽？如果死纏爛打有用的話，天下間就沒有失戀這回事了。”
“你倒看得開。”安娉婷的眼睛倏然晶亮，微微仰視著靖月，語氣中有種說不出的愉悅。
“只是不想讓自己顯得太悲哀。”靖月說完這句話後，轉身作勢要離開。
但還沒有走出兩步，就聽得身後傳來安娉婷信心不足地邀約：“靖月，呃，有空一起去準備作業嗎？”
靖月停住腳步，沒有立即回頭，那背影像是在猶豫，然，沒有人看到，此時他的嘴角已勾出了一絲得逞的淺笑，冰冷。
為了避免麻煩，安夕諾沒有去A中的校門口等星宓，而是選擇了相對不被註意到的街口。
“嗨！”
對於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星宓和安夕諾很顯然都有些緊張，所以在用了最簡單的一個詞打了聲招呼後，一時間居然都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麽才好。
看著對方，嘴巴張了又合，幾秒鐘後，兩人終於不約而同地噴笑出聲。
“相信我，其實我準備了很多臺詞的，”安夕諾有些無辜地道：“可是一看到你，我就都忘了。”
“咳，”星宓清清喉嚨，難掩眼角眉梢飛揚的笑意，道：“沒關系，你可以慢慢想。”
當星宓和安夕諾有說有笑地離開，一個形單影只的女孩子才默默地從不遠處的路燈後面走出來，註視著他們的背影走遠，直到無蹤，徒留自己一身的蕭瑟和落寞。
然後，女孩子招手攔了輛出租車，坐了上去，當車子駛過安夕諾和星宓的身邊時，她沒有勇氣再看他們幸福的樣子。
當然，她也不會註意到，有另一輛出租車緊隨她的車後，並且，在離家還有兩條街的路口，她臨時決定下車買幾串街邊的魚丸打算將失意化為食欲時，那輛車也跟著停了下來，接著，從裏面走出一個看起來非常可愛且具有親和力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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